捲毛部落

去彼岸每年一次，轉眼也有快十年了，淡水－桃園－香港－深圳－上海－昆山，起飛降落，降落起飛，一天裡匆匆造訪不同城市的文字．面孔，呼吸不同城市的空氣，而又坐在身旁的旅人常是同一地出發的人，每次來到彼岸，我總是帶著莫名的不安又孤寂的身影，工作一完成飛也似的想回台去。
 

今年坐上直航班機，直達通往，這次我決定好欣賞它，看看北方進入初春的城市，掉光樹葉的禿樹，光禿的樹枝成排站在那兒，想像它長滿綠葉的樣子，想像它葉子的形狀，我像初次看到沒穿衣的樹，竟也覺得奇怪，公園裡開滿了一樹一樹粉色或白色的花，是梅花和木蓮吧。來來往往的自行車身穿的雨衣，也許是最想買回的紀念品。






 

這城市建築物愈來愈巨大，市容經過所謂的「拉皮」工程，市府全額補貼外牆貼磁磚的重新美化，人要拉皮，市容也要來拉皮一下，只是這交通仍然混亂，人流．車流，腳踏車．電動摩車，像是橫衝直撞的鼠，不管大車不管直行．橫行，不管紅綠燈，要走便是，我在車裡看得心驚驚。
 

從辦公室望著遠方高樓林立，只花二年時間蓋的京滬高鐵就快完成通車，而工廠外的道路竟可以坑坑凹凹積滿一地的泥濘及水窪而無人聞問，龐大的廠房外有一處低矮又髒黑的屋子，在馬路外頭曬著衣物，一些流民靠著撿拾回收而過活，而我在裡頭吹著過熱的暖氣，而廠裡的司機，在昆山有房子，他的休閒是去健身中心運動。
 

沒有玩樂悠閒只有工作的城市，慾望其實可以很小，陌生而又交通不便的地方，使自己像身處牢籠，來這每日的行程便是從這籠穿過重重的車陣移至那籠，關在裡面工作、吃飯，再從那籠穿過重重的車陣移回這籠吃飯、睡覺，冷冽的天氣，人際關係也冷冷的，後悔自己帶來的小說：桐野夏生的「異常」、還有「長路」怎也充滿了灰灰暗暗的氛圍。

心情像是離開故鄉好久的人，喪失了內心裡某種能量，雖然其實明明才離開一個星期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