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號空氣販賣小舖-黃色桂花雨
下班的夜晚,阿波每天會挑個不同的路線走回家,紓解煩悶的工作情緒。今天被老闆
海削一頓的他照例又挑一條巷弄走去。
依山而建的老房子,阿波踩著樸實的石階漫步而上,和總是在路口賣菜籽的老阿嬤
問好,如果老闆有阿嬤5%的微笑不知有多好.
這條街每戶人家的磚牆垂吊著隨風擺動的綠色藤蔓,簡單古樸的窗戶透著鵝黃色
燈光,映著屋裡人的剪影像是上演著一幕幕精彩的皮影戲。多美的街道,可惜的
是聽說這裡都市計劃下個月即將要拆除。
正當阿波享受著這最後的巡禮,阿波注意到了一戶人家門口掛著一幅盛開的桂花,
走近細看,飄來一陣這冬天不可能出現的桂花香。
熟悉的香,相似的街景,使他想起童年故鄉桂花落下的美好;和著母親坐在桂花
樹下大口吸著清新芬芳的空氣,拾起落下的花瓣央著母親做有桂花味的手工蛋糕,
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。來台北後,他好久沒有呼吸到這樣的空氣了,這桂花香漾起
他思鄉寂寞的心。
他好奇的看著這幅畫底下的MARK「BY 28號空氣販賣小舖」。阿波心想,空氣不
就用來呼吸的嗎?這免費的空氣也能販賣!?
位於這條街28號的老房子,屋外黃色鎢絲燈泡亮著,長椅上趴著一隻慵懶的黑色小
狗,綠色草皮上立著黑板,上頭寫著「你想念某一個空氣嗎?請進」。
應該就是這間了,阿波拉了拉門口的銅鈴,出來開門的是一個膨膨小捲髮的女孩,手
裡還拿著沾滿黃色顏料的畫筆。
女孩堆滿笑容的向阿波問好,「你要買空氣嗎?」
「嗯.打擾了!我在街角看到妳這裡的畫,竟然聞到我最想念的桂花香,妳真的販賣
空氣!?」阿波害羞又好奇的問著。
「與其說我販賣空氣,其實我只是替你們把遺忘已久的感覺或記憶找回來。那些我們
習以為常的空氣,習以為常的呼吸,在某一個時間對我們佔有極大的意義。」
「現在人們每天在冷氣房的辦公室、捷運車箱、高樓大廈的家……. 呼吸著密閉循環的
空氣,週而復始重複使用。臭了就噴噴人工香味,覺得只要有呼吸就好,好像都忘了
那些美好自然的空氣。」
「所以妳就用畫來販賣空氣?」
「我去畫我感動的人事物,引起共鳴的人就能聞到他們記憶中的空氣,也許是愉悅
的,也許是悲傷的,也許只是突然一陣西北雨蒸發上來的空氣味道。」
「呼吸著想念的空氣,可以支持著自己生活的元氣。」女孩愉快的說著。
「妳畫了這麼多,那麼妳最想念的空氣是什麼呢?」
女孩停頓了一下,順了順捲髮微微的笑說,
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,因為目前我還沒準備好畫它。」
窗外天空掛起如細眉的月亮,阿波起身向女孩道別,順便買走了黃色桂花雨的空氣。
他心裡暗自決定,要趕在這條街拆除以前再來拜訪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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